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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英乙女】恋爱番剧(相泽消太篇)

相泽消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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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相泽消太是突然想起来,明天是你们约好了见面的日子的。

 

那个时候,他刚梳拢好头发,右手撑开为了方便而叼在嘴边的黑色头绳,准备扎个小辫,好去应付等下的新闻发布会。

 

纯黑色的头绳随着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展开,紧紧贴在苍白的手背上,压出微微凹陷的痕迹来。

发绳边缘的皮肤因此变得更白,这说是惨白也不为过的印迹利落地截断了几条攀附其上的不规则疤痕。

 

他黑沉的眼睛半阖着,望向床边矮柜上的相框。

 

透过卧室阳台的玻璃照进来的明媚日光,反射在相框上,遮住了相片右边的少女的上半张脸。

只看得到她的笑容很美。

 

结束了手上的动作,相泽消太拎过一旁衣架上勾着的黑色的西服外套。

又正了正系得端正的黑色领带。

 

他长久地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半晌才移开视线。

 

“那么,我出门了。”

 

 

高中时期的相泽消太,大抵是个看上去很乖巧的家伙。

 

虽然头发的长度和现在也差不多,但少了肩上围着的破破烂烂的绷带,以及下巴上青紫色的杂乱胡渣,配上他还算精致好看的五官,意外的是个蛮受欢迎的家伙。

 

小孩子真是一种单纯的生物,很多时候仅仅凭借外貌的美丑来选择玩耍的伙伴。

 

因此高一开学第一天的第一节课间,相泽消太的桌前围满了想要和他交朋友的同班同学。

 

这真是难得一见的景象。

 

因为开学后仅仅过了一周,课间时分,还会溜达在他课桌前的,就只剩下座位在他左边的布雷森特·麦克同学了。

 

那个时候的你在干嘛?

 

唔……好像是正因为讨巧地压线进了雄英的英雄科,在一个人闷头兴奋着,发誓要好好学习,因而激动到瑟瑟发抖吧。

 

 

能考上那所有名的雄英高校的英雄科这件事,是你始料未及的。

 

这当然不是说你丝毫没有为此付出努力。

而是在感叹你的运气实在是有够好的。

 

——推荐入学的第一名放弃了入学资格,因此英雄科从普通的入学考试学生中额外多录取了一名。

 

那位因此而诞生的幸运儿,就是你。

 

现在的你已经可以平静地叙述这件事了。

但在当时,在你打听到了分数线,自觉无望的第三天突然接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你真的是非常惊讶。

同时油然而生的,还有无匹的喜悦之情。

 

因为你是真的、真的——

非常想要成为英雄!

 

总之,在刚开学时忽视了周边环境,一周后才勉强冷静下来的你看来,相泽消太一直是个没有朋友的、看起来又呆又阴沉的可怜家伙。

毕竟那个时候的你还不懂,有些人只是喜欢一个人呆着而已。

 

因此,一直志愿着成为英雄的你,从那一刻开始,就为自己英雄生涯的下一步定好了目标。

 

[什么嘛,看起来又呆又阴沉……]

 

[真没办法啊~那就让英雄明乃来为你创造完美的回忆吧!]

 


 

 

02.

 

[这家伙每天都在看什么啊?]

你托腮半靠在椅背上,苦思冥想。

 

因为相泽消太的位置在最后一排,所以只有在下课的时候,你才能光明正大地转头观察他——你也有尝试过在枯燥的国文课,或者不想听的数学课上观察他,只不过老是被眼神好过头了的教室捉住,迫于暴力压制,不得不选择了放弃。

 

[哎,他怎么就注意不到呢,明乃正在为怎么开口和他搭话苦恼呢!]

[结果这个家伙一点表示都没有,佐保同学的表情倒是越来越古怪了!]

 

仿佛听到了你的心声一般,后座的佐保同学突然拍了拍你的肩。

 

你现在的姿势,稍一偏头就能看到她脸上揶揄的表情,“怎么啦?”

 

她把手竖在你的耳朵边,摆出一副说悄悄话的姿态,轻声道:“空知同学,你每天都在看谁呀?”

然后下一句,就把她纯粹是为了八卦的心态暴露的一干二净。

“山田君?还是相泽君?”

 

“当然是相泽消太啦!”你毫不犹豫地答道。

 

后座的佐保同学了然地点了点头,“相泽君长得很可爱对吧,之前由美他们也很看好他的哦,不过稍微了解了一下,就知道肯定不行的啦。”她像是对你很放心不下的样子,“男生的长相虽然重要,不过恋爱相处的时候,更需要考察的还是性格啦!”

 

你烦恼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你根本不是想要和他恋爱,而是为了帮助他,创造美好的回忆。

因为你知道就算你这么说了,这个恋爱脑的家伙肯定也会认真地告诉你“学生时代的美好回忆,当然就是青涩又甜美的恋情啦~!”

 

所以说,一个人苦恼没有用,找人商谈,也得不到好的建议,那么果然还是先行动起来吧。

英雄嘛!当然就是那句“那脑子考虑过来之前,身体已经先动起来了”对吧!

 

 

或许受限于对方淡定的表情与神态,你自己感受不出来。

不过,你的行动确实是卓有成效。

 

因为你行动的目标,相泽消太,十六岁。

目前,正不堪其扰中。

 

名为“空知明乃”的同班女生似乎天生与他有难分难解的缘分,无论是哪里,好像都会与对方不经意间巧遇。

 

这种过分频繁的相遇,本身并不算坏事,但是遇见对方之后必然会发生的问候与闲聊,确实是让少言的相泽感到有些难以消受——一天里礼貌的问候,难道不是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早上好”就足够了吗?

 

所以,终于有一天,他决定打破自己逆来顺受的境遇,好好地跟你谈一谈。

 

被这么喊住的你,还来不及激动于战略生效了,就被他的问话问得双眼懵懂地眨巴了几下。

 

“为什么总是和你打招呼?”

 

说实话,你还以为他会问出诸如“为什么成天缠着他?”或者“为什么只找他一个人?”这种正中红心的问题,毕竟他虽然总是呆呆的,但一双剔透的猫眼看起来还挺聪明的。

 

但是,打招呼这种问题?

 

那当然是因为,

“因为我们是同班同学呀!”

 

你认真地看着他。

 

他黑色的瞳仁中,清晰地映出你的面容,就算是这样看起来,也可爱极了。你对此感到满足。

于是非常肯定地补了一句。

“同班同学互相打招呼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从那之后,你偶尔地,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这说不定是个异常好骗的家伙啊!]

 

你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从那天开始,相泽消太就没有再试图逃避,或者找你对谈了

他并非是在用什么消极的方式来抵抗你的接近。

因为,很明显地和过去不同了的是:他开始主动与你打招呼了。

 

而直到这个时候,你才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咦?我们每天能遇见这么多回吗?]

 

 

 

 

03.

 

这样相安无事的平淡日常,持续到第二学期的期末才发生改变。

而在此之前,渐渐地,你觉得自己好像能够感受到那个家伙,相泽消太,掩盖在冷淡外表下的另外一面了。

 

——这家伙,居然是个天然呆啊?

 

 

无边的大雪自看不到的尽头灰蓝色天空中纷纷扬扬地落下。

高耸的校舍尖塔般的楼顶上都攀附着顽固的冰霜,垂下根根尖锐却剔透的冰棱悬于窗边。

 

有些刚刚飘落下的新雪,是柔软而蓬松的,在它们尚未结成冰之前,看起来就像是可口的白色砂糖,厚厚地堆在花坛上方。

花草坛中看不到半点它主人的身影,说不定这里种着的,本就是这些白色的棉球呢。

 

你白皙的手此刻都被这毫不留情的低温冻得通红,但你仍一副犹未有觉的样子,专注地在这片算不上宽阔的雪原上拍打搓揉着什么。

 

相泽消头半张脸埋在墨绿色的毛线围巾里,他手揣着兜,灰色的校服外罩着一件宽大的黑色羽绒服,长度一直到他的脚踝上面一点——他走得太稳,又目不斜视地只走一条直线,从远处看的话,还以为是只黑色的铁桶飘过。

 

寒风不一定呼啸着刮过,却确实精准地钻入了你白色围巾与大衣帽子难以顾忌的小小缝隙中。

你哈着气缩起了脖子。

心想着怪不得花音(注:你的前桌,佐保花音)不愿意和你一起出来堆雪人了。

 

脚步笨拙的黑色铁筒在操场外,光秃秃的树枝下停下,远远地望向操场中央穿得像个雪人,几乎与天地融为一色的同班同学——一身白色的大衣,整个人身上唯一的血色,大概就是半露出的脸庞,与伸出的双手了。

 

——那是他的同班同学。

于是,哪怕对方并没有看见他,他也开口道:“中午好,空知同学。”

 

紧接着,那个跪在操场中央、皑皑白雪之上的身影就像是被惊吓到的小动物一般,仓皇地左顾右盼,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相泽君?”

 

你之所以能如此肯定地说出对方的姓名,是因为再没有一个,像是相泽消太一样,神出鬼没却又每每在你还未发现的时候,突然冲你打招呼的家伙存在了。

 

“啊!”

你终于发现了那个一身黑的黑发少年。

 

他脸上是惯常的面无表情,黑沉的眼神却定定地落在你身上,里面看不到旁的想法,显得认真极了。

如果不是他表情太冷,这样的神态,说是“诚恳”也并不夸张。

 

但是,你已经清楚了,他的这个模样,说到底,其实就是呆而已——你能够百分百地确定这一点。

 

“相泽君,来来来!”

你拍了拍身旁的雪地。

 

松软的雪花随着你的力道塌陷下去,变成一个手掌的形状。

 

白花花的雪,与你通红的手背,对比鲜明。

 

听到你的呼唤,相泽消太没有说话——拒绝或者肯定都没有。

不过,他确实改换了方向,直直地向你走来,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回答。

 

地面上的雪并没有深到让人走路一脚深一脚浅的地步,但它仍对少年的黑色长外套不太友好。

你看着相泽手就那么放在口袋里举起来,连带着衣服边也向上窜了一截的样子,“噗——”地笑出了声。

 

他也不生气——当然,他也没有被自己或被你逗笑。

而是乖巧地在你身侧蹲下。

“堆雪人?”

 

当他这么问的时候,你突然意识到:对于这个年纪的男生来说,堆雪人大概并不是一项很有趣的活动。他们似乎都更喜欢打雪仗。

 

“嗯。”

所以虽然你把他喊了过来,却并没有撺掇着他也一起帮忙。

只是任由他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他总是这么,乖巧地,既不否定,也不拒绝地接受着旁人的好意或者恶意。甚至或许有的时候,他根本无从判断别人对他是恶意。那些可以算作是校园欺凌的“孤立”与“漠视”,却反而凸显出了他过分的冷静与成熟。

 

也许,等你们认识的更久一些、友谊更深厚一些,双方都长大了之后,他会冷淡地瞥你一眼,不为你脸上的好奇所动,却用既肯定又无奈的语气开口,告诉你,他只是懒得拒绝而已。

 

但这都是以后才有可能发生的事了。

 

现在的你,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想象脸上总是表情不多,但内心里十足安静乖巧的相泽消太,也会在某一天露出那样冷酷帅气的表情来。

 

就像此时此刻,他只是看着你堆着雪人。

自己不动手,明明就应该很无聊,却不曾离开或出声打扰。

 

不仅如此,这个时候的相泽消太,还会在注意到你对着手心哈气的时候,脱下手上的毛线手套,沉默着送给你,示意你戴上。

而这样无声而内敛的关心,都是要你离他越近,才会感受得更深。

 

不过,比起对方的早熟,同样是这个时候的你,简直单纯得可以用“单细胞生物”来形容。

因此,知道对方极其怕冷(戴着手套也要揣着口袋才能暖和一点点)的你,笑得好像花苞洁白如同冬雪,洋洋洒洒着青春与活力的梨花一般,惊喜地望向他。

 

不知下了多久的雪终于到了该停的时候。

你只觉得鼻尖已满是冰雪清冽的气息。

另外,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错觉,现在的天气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冷了。

 

你单单从对方的掌心里拿走了右手的那只手套。

快活地戴上。

 

然后在他神色疑惑地看向你的时候,用戴着手套的右手抵着脸颊,双眼闪闪发光。

 

本来清脆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鼻音,软软糯糯的。

连带着说出来的话,也像是在撒娇一般。

 

“哇!相泽君!这样简直就和情侣一样嘛!”

 

不善言辞的少年避开你甜蜜的目光。

不算短的黑发掩盖着的白皙耳垂,蓦然泛起浅淡而暧昧的绯红来。

 

原本的凛冽的寒风化作微风。

既柔软又严酷的冰雪好像也隐约地散发出砂糖的甜香来。

 

当时的你,只是有感而发地随口说出了自己唐突的感想。

 

然而,就是这样一句话,让后来的你发过誓。

 

你发誓——

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回到过去,一定要狠狠地将那个时候的自己,痛打一顿!

 




04.

 

[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回到过去。]

[那我一定要将过去的自己,痛打一顿。]

 

[然后,我应当会告诉那时的自己——]

[“如果要强硬地打开别人世界的门的话,就对那个被打开门的家伙,负起责任来吧!”]

 

[……]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如果我还有……]

[微薄的、足以抬起拳头的力气的话。]

 

 

高一,第二学期的末尾。

 

城市中褪去了银华。

大雪停下。

转而降临的,是连绵的细雨。

 

雄英高校的校舍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窗檐边悬挂着苍茫的雨帘。

大的时候它们就像是滚落山崖的瀑布一般声势惊人,雨势稍小时,则像是透明珠子串成的链子一般,剔透地反射着昏暗的云层间偶尔渗出的白色日光。

 

你抱着脑袋,紧盯着面前的小测成绩,额角隐约渗出汗珠来——在这冬末初春的时节。

 

“天天光顾着找相泽玩了,书什么的完全没念啊……”你开始还只是小声地嘀咕着,后面却不禁发出凄惨的悲鸣,“啊!为什么职业英雄和学生之间还会隔着笔试成绩啊!!”

 

后座的佐保·优等生·花音无疑是少数地能听见你前一句话的人,她悠哉地折起自己的试卷后开口:“你还知道是为什么啊,所以你究竟为什么要和相泽君过不去嘛?”

她手杵着脸,歪头看你。

一副难以理解的神情。

“都这么久了,你们看起来关系也还是那样啊?你也差不多该放弃了吧。”

 

你嘟起嘴来,鼓起的腮帮子像是河豚雪白的腹部,口中嘟囔着“才不是呢,我们现在可好了。”

心里则想着:别人看不见的、相泽好的一面,我都看的清清楚楚呢!

 

“先说好哦,这次我是不可能帮你补习了,我这几周休息时间都要去混我爸的英雄活动。”

 

“诶!?”你立马不做河豚了,嘴里哀叹:“失去了你我可怎么办呀!”却也没说出让花音为难的话来。

 

佐保花音凉凉地道:“找你的好朋友相泽君去嘛。”

 

你右手握拳一敲掌心。

[对哦!好主意!]

 

 

相泽消太终于不是那副冷淡的、处变不惊的样子了。

 

他嘴巴抿成一线,眉心微蹙,情绪上比起不情愿,更多的却好像是隐隐的雀跃与期待——他可真是个难懂的人啊。哪怕与他相处了足够久,你也不禁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拜托了!帮我补习吧!”

你双手合十,逼近他。

专注的视线极具压迫力。

 

他被你突然间的靠近吓得举起手来,横档在面前。

接着又撇开脸去,低声地答道:“……好、好的。”

 

“多谢!”

你立刻开心地笑开了。

赞美他道:“不愧是相泽,声音真好听啊!”

——尤其是答应帮我补习的时候!

 

“多谢……”

他看起来却没你这么开心,只是冷静地垂下了头。

 

总之,多亏了相泽的帮助,你有惊无险地通过了期末的笔试考试。

 

而轮到实战演习前,相似的情景又发生了一遍——因为你发现,相泽讲题的时候,可比花音温柔多了。

 

他再度答应了你的请求。

 

巧合的是,实战演习当天,被分在你敌对组的两人之中,恰好就有相泽消太。

 

演习开始前,你还兴冲冲地发话要给相泽一个好看。

 

然而,等到真正开场时,局面真是毫无看头。

从你的脚踹上他腰侧的第一刻开始,你就知道这家伙在指导你、和你对战的时候,完全没用全力。

 

[明明个性与身体强度全无关系,但这个近战格斗能力也太强了吧!]

 

[糟糕!英雄明乃审时度势,就算输也不能输得太难看啊!!]

 

才刚刚这么想着,你就为了躲避香山睡的烟雾而一个不小心踩中了之前被自己一拳直接贯穿了两层的地板孔洞。

原本只是堪堪稳在孔洞边缘的小石子滚动的,坠落下去。

连带着灰尘,如同突然的流砂一般。

 

你下意识地闭上眼,却并没有感受到坠落带来的失重感。

 

手腕被紧握着,对方的力道之大,甚至让你感受到了刺痛。

 

——是相泽消太!

 

他才刚刚对山田阳射使用完个性,直立的黑发还没落下,就匆匆地看向你。

 

他脸蛋秀气,五官又长得精致好看,再配上那对沉静的黑眸与温柔乖巧的性格,在你眼中,有时候甚至如同女孩子一般。

 

他还没如此理直气壮地对你使用过个性呢。

——这样说听起来有点奇怪,不过你自己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没有如此清晰地看见过他使用完个性之后的正脸。

 

而这样的正脸……

超帅的!

 

超帅的啊——!!

 

啊啊啊啊!!!!!!

 

你的内心抑制不住地发出土拨鼠的尖叫声。

甚至因此忽视了对周边情况的观察。

 

黑发少年裸露在体操服外的白皙小臂上青筋贲起,深紫色的静脉清晰可见,现在正杠在边缘不规则的石子上。

只一小会儿,就显出深红色的印迹来。

 

站在一旁,被禁用了个性的山田阳射苦恼地摸了摸头发,紧接着被香山睡放倒。

 

直到这个时候,指导教师的声音才从已经残破不堪的建筑物内的音响中传来。

“咳、咳……可以松手了,相泽同学。下面的援救设施已经布置好了。”

 

 

 


05.

 

相泽消太偶尔地也会想起过去的事来。

譬如学生时代算不上愉快却足够轻松的生活。

想起给同学补习、一起相互扶持着战斗的场景来。

 

这些回忆之中的主角不一定是他自己,也并不局限于某个特定的人。

恍恍惚惚地,各种各样的,无论是他熟悉的人,还是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的人,都有出现过。

 

当人老了,就会忍不住地开始回忆过去。

——这句话大抵是对的。

 

30岁,对他而言,就犹如一道鲜明的界限。

 

这个年纪的他,就算是因公殉职,为了正义,也没什么好不平静的。

 

“又开始了……”

男人的声音比少年时代更低沉,眼眸之中的暗色也更浓厚。

 

他下巴上残留着未剃干净的扎手胡渣。

眼下也凝出有如实质的黑紫来。

 

这样的面容,实在很难与当初那个面目清秀的少年联系起来。

 

而这些,都是岁月流逝过后遗留下来的痕迹。

就像是有的时候,他会开始感觉眼睛很不舒服。

那并非是他熟悉的干痛。

而是一种酸涩。

 

这种是酸涩大约是像青梅子酒尚未酿够时日,却被提前打开时那样的青涩口感。明明再等等,就能品尝到它最悠香醇美的滋味了——但等待看似容易,又哪里是人人都能得到的呢?

 

难受到他甚至会想这是否是使用个性的后遗症终于找到了时机,正准备向他讨要这些年过劳工作欠下的身体债。

这样的不适,无论把责任推给雄英教师的工作上,还是职业英雄的义务上,都不太恰当。

相泽消太试图找出在二者之间找出一个足够合理的解释来,直到那一天——

 

直到那一天,

他看见神志不清地蜷缩在虎怀里,被取走了个性的布偶猫的姿态。

然后,脑海中就像是被重型机械粗暴地开始翻搅的水泥桶般,使他不由地回想起过去的、似曾相识的景象来——当他接到通知,赶到对方身边时。

 

……

 

那个时候,日光被时间抹去刺眼的棱角,变得柔和昏黄,透过洁净的玻璃窗,安静地洒落在病房冰冷的地砖上。

 

雪白的病床上躺着一个陷入熟睡的女人。

 

她乌发柔顺,皮肤白皙通透,脸上早已褪去了少年时候的稚嫩,愈发显得美貌动人。

其平日里的昳然风貌,哪怕是现在,也可隐约得以窥见。

 

只是现在,那犹如艺术品一般精美的脸庞上,一双最为璀璨的珠宝却已然失去了过去随时包覆着它的无匹的光芒——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她本身也变得黯然失色。

若是让无关的旁人来肆意点评,也许他们会说她现在双眼无神的模样反倒让人心安,说她本来就该是这样,是具精致安静的美丽人偶。

 

可是急冲冲地撞开门进来的男人却远远做不到用如此客观又冷静的态度,生出相似的念头来。

 

他还穿着一身黑漆漆的、曾被对方笑着说过是“哥特时尚”的战斗服,仓皇地就一脚跨进了自己尚未做好准备接受的现实之中。

 

这方现实之中是死一般的寂静。

恍惚连气流都凝固住。

只有墙上钟表的指针安静地转动着。

 

而就像是在代替那位现在无法认出他,也无法与他交流的友人向他打招呼似的。

心电记录仪于此时倏然发出刺耳且尖锐的悲鸣。

 

……

 

“相泽君。”

被称为“和平的象征”的职英领袖推了推躺在睡袋中叼着果冻袋子的后辈。

 

对方无神地直视前方的目光慢慢转向他。

那双眼睛瞳仁漆黑。

血丝密布。

 

“啊,到时间了。”

很快地,这双眼睛的主人就意识到了欧鲁迈特未说出口的话。

“我很快就好。”

他这么说着,就又变成了那位任职于雄英高校的,时刻冷静沉着且充满理智的教师先生了。

 

 

那是他们预计好的,即将与All·For·One交战的前一天。

 

当天晚上,校长先生让他回去早点睡,好在接下来的新闻发布会上以最好、最恰当的面貌面对记者的刁难与采访。

在放大了数百倍的清晰镜头之下,他不但连脸上的毛孔都会变得清晰可见,更可怕的是,无数的评论家,会在一边观看这场发布会的直播时,做出他们的不了解实情就信口开河的刁钻评论来。

 

好在,第二天的发布会上,相泽消太出色地完成了他的任务。

他看起来不同于往日展现在学生面的严厉与狡猾,完美地扮演了一位心情沉重的、因为学生被掳走而羞愧自责至极,愿意接受任何来自学生们的、家长们的,或者社会群体们的责难的教学工作者。

——其给新闻媒体留下的印象之深刻,或许根本难以用“演戏”与“作秀”来形容。

 

没有人能否认他表现出来的沉痛。

 

只因那本就是再真实不过的。

 

 

发布会结束之后,

很快地,战斗也结束了。

 

相泽消太于那时十分冷静地再一次想起,明天是你们约好了见面的日子。

 

他恰巧刚刚解下束其他头发的黑色发绳。

纯黑色的头绳顺着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滑落到苍白纤细却有力的手腕上。

 

他双手插兜,随意地站在窗边,仰头看着窗外明艳而瑰丽的落日与红霞。

修长的脖颈显出好看的线条来。

微微凸出的喉结却犹如精致的雕塑一般,

倔强而深刻,

一动不动。

 

良久,他才扯开被系得端正的黑色领带。

然后,长久地凝视着因为夜幕降临,而反射出室内景象的窗户玻璃之中,映射出的自己。

 

那个时候的他的眼神,一如现在站在冰冷的墓碑前,凝望着碑石上的相片时的样子。

 

 

相片之中微笑着的,无疑是个很美丽的女人。

 

容貌形容起来,与男人床头的那张相片之中的少女,有点相似。

只是眉眼间的明艳与宽和更多些,天真同爽朗更少些。

 

她虽然不是生于海中浪花之中,却也和阿佛洛狄忒一样,拥有白瓷般的肌肤。

又如同海斯提阿与达芙妮,自由,率性,勇敢,并且乐于追求。

人格的光芒比夏天的烈日柔和,又比冬日的白焰更温暖些。

有的时候,像是化作暖融融的灯火,随时等待着冰雪中的来客,为他们借来的旅程送来光明与希望。

 

现在想来,对方曾与他说过的,那想要接近他、温暖他的理由,还单纯可爱的有些令人发笑。

 

这笑之中透着酸。

 

相泽消太用手心掐灭了燃着火星的烟头,怀疑是这难得一次的体验灼伤了他的味觉。

 

他抬起手来,抵着额头。

 

垂下的袖子半遮住尖锐的视线。

 

一堆乌云遮住了远方的天际,在一片碧蓝的高空之中流淌。

渐渐地逼近这方墓园。

明明不过才七月末,这里却比别的地方寒冷得多。

让他不由地颤抖了一下。

 

他还握着烟头的手伸出前去,像是要去捉面前的什么东西,五指却犹如被直直地插入了深厚的冰雪之中,哆嗦得厉害。

简直和他此刻的声音一样。

 

然而,哪怕是哆嗦着,是在咬紧牙关,他也想要说出这句话来。

 

他说——

 

“All·For·One终于被打败了。”

 

“我觉得你如果知道了,应该也会开心一点。”

 

“下个月,我的英雄等级就又要往上升一级了。”

 

“作为英雄,大概也终于可以自称是你的前辈了吧。”

 

或许是在雄英里憋得太狠。

他絮絮叨叨地,一直说得停不下来。

 

直到很久很久,

墓园之中昏黄色的灯光都亮起来。

 

来来回回地连成一道道金色的线,交织于黑沉的夜幕之下。

 

他才终于深吸了一口气。

 

“……那么,既然喊我一声前辈,就好好听听我的教训吧。”

 

他专注而深邃的深黑色眼睛里,倒映着远处的灯火和面前的你。

 

“如……”

 

“啧!”

他语气之中的平静还是被打破了。

 

如果你真的站在他面前,肯定又要说他带着鼻音的沙哑声音也很好听了吧。

相泽消太这么想着,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来。

 

他很久没有一副初丁模样的认真紧张过了。

 

但是现在,他却站在这里,长舒了一口气才敢开口。

 

“……如果要强硬地打开别人世界的门的话,就对那个被打开门的家伙,负起责任来吧。选择了成为英雄,却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无论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太逊了。但是……”

“……虽然很想对你这样说教……”

 

“但是……”

 

已经不再是少年,无论是容貌还是心智都成熟了许多的黑发男人低垂着头,喉头窜出难以掩盖住的哽咽声来。

就连他披散下的黑发,好像也维持着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模样。

 

然而,眼泪却仿佛确实地看透了他的心一般。

顽强而又倔强地,一滴也不肯落下。

 

“你其实……已经是个出色的英雄了!”

 

——“因为消太总是看起来一副又呆又阴沉的样子,所以当时我就想啊……”

 

——「看起来又呆又阴沉,让我来为他创造完美的回忆吧!」

 

[明明是干眼症来着……]

 

像是被谁无声地点出了名字一般,相泽消太在夜风扬起的尘土中,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他停顿了很久。

 

终于,才像是突然找回了声音一般。

 

很不熟练地、勉强地发出声音来。

 

“……啊,真的谢谢你。”

 

[只不过,这个世界上,简直没有比你更糟糕的女人了。]

 

“这份回忆,我一生都不会忘的。”

 




-END-





想了想,把写在晋江的后记也搬来好啦~





本来是相泽篇没有成年剧情的,就是简单的校园甜饼

但是评论里大家都说想看成年老师啊,我就加了一点~


这是我认为的这个故事的必然结局。


我在《花色衣》那篇写过一点相泽

在我看来,相泽消太不是一个不为学生考虑的人。

他开除学生的理由是“他看不到才能的人,在职业英雄所需要面对的黑暗面前更容易崩溃,与其让他们白白送死,还不如趁早开除”。


但是,这就要面临一个疑问了:任何人都有选择的权力,他为什么不可能是已经做好赴死拼搏的准备了呢?


相泽否定了这种可能性。

且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也不是一个圣母系的角色。

因此,我觉得他之所以会如此坚决,一定是因为有这么一个塑造了他这种观念的人存在。


在这篇文里,那个重塑了他的人就是你。


你是“他看不到才能的人”,也是“在职业英雄所需要面对的黑暗面前崩溃了的人”。


青涩的情窦初开很难成为让人铭记一生的情感,却必然在人的心里占据着极为奇特且重要的地位。

他/她的死必然会改变一个人,但这种改变,不会如此有针对性,如此深刻而决绝。

那么,如果再为这样的改变加一把火?


——相泽消太,正是让如此一个看不到才能的你,成为职业英雄的推手。


而当这样的你因为英雄活动死亡之后,他当初为你补的每一次习,帮助、鼓励你再次站起来的每一次,于他的回忆里,都在将你推向死亡。


渐渐地,他的执念,会把他对你的怀念变得比经历还长。


他忘不掉你,更难以爱上别人。



我之前是这么想的,直到昨天回复评论的时候,我突发奇想:既然学生时代的老师这么乖巧可爱,那么干脆趁着学生时代把这种小甜心囚禁起来酱酱酿酿好了!然后等他长大把他放走之后,他就该是动漫里的憔悴模样了


这个脑洞真是对得上老师打扮啊!

我仔细一想居然觉得这个脑洞既合理又带感←犯罪言论落实


老师这么清楚职业英雄要面对的黑暗,正是因为他体验过  √

明明这么清楚还不放弃做英雄,因为他有仇要报  √


好了,老师的第三人称短篇的大纲再撸撸就有了,这是何等的肉文设定,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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